序章 离开
里娜缇尔村庄,最近的雨势算不上太好。天空中那些层层堆叠着的乌云从一个月前的时候就让人感觉压迫感十足。起初村长带着人们做好了许多防洪的措施但尽管如此,但他们后来才失落的发现一切都是无用功。因为数日已经过去,至今不曾见一滴雨水从厚厚的乌云中降下。村里的农户们见状不对,于是最近每天都会在太阳还未升起时,就早早离家来到田头进行祈祷。他们会将所有的农具摆放整齐,然后跪在地上,开始虔诚地向农神祈祷,祈祷这些乌云能够如他们所愿的那般带来一场畅快的暴雨。祈祷完毕之后,人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伴随着上上下下的内心,一起一落的锄头正式开启了新的一天。
诺文是一位住在这个小村庄山腰处的少年,准确点来说是一位住在靠近山腰领主堡旁边的少年。一直以来,诺文都是跟他的母亲和妹妹住在一起,至于父亲,诺文自己也想知道他究竟在哪。
这天清晨,诺文早早的起了床,从棚子里拿了些从山上摘来的草植扔到了那个只有三只鸡的鸡圈里,而后收拾好了农具,在母亲的叮嘱声和妹妹的祝福声中离开了家,向着田头走去。此时,天还是蒙蒙亮的状态,周围的树木与花朵都在尽力从黑暗之中挣脱,迎到初升的阳光之下。诺文凭着点点光亮,凭着记忆摸着黑来到了田边。他解开了绳捆,拿起了农具,看着地里那些半死不活的作物,稍微祈祷了一下,而后便开始了劳作。
临近中午时分,诺文早早地做完了田间的劳作。他站在田头上,呆呆地望着田里这片几近濒死的作物,心里突然间觉得相当难受,自己的眼神也渐渐移向了天空。他知道自己心里暗自发闷也没什么用,但是这种片刻间的发呆,又或者说是一瞬间的恍惚,还是能让他切实的感觉到自己还在真真正正的活着。他定了定神,振作起来,快速地用绳子将身边的农具捆了起来,然后扛在肩上,跳到了身旁那条通往村庄里边的青葱小路上,开始向村庄走去。
村庄的远处,群山翠绿的轮廓彼此相连,形成了一条绵延的绿色波浪。这股强势的波浪向着远方的未知之处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一直延伸至诺文脑海幻想之中的那片广袤之地。诺文扛着农具,看着群山的山势,就这样一边幻想着远方的天地,一边心中满是绝望地思考着田里的庄稼该怎么办。他近期已经打算着去城里找点学徒工的活干了,但是想到自己是个没经验的新手,他却又在担心是否会有人收留他。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诺文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村庄中。此时村子里大部分的男人们都还在田间处理农活,而大部分的妇人不是在河边濯洗衣物,也便是在家中抚养孩子。村子里犬吠声和鸡鸣声此起彼伏的,时不时地还有悠扬的牛叫传来。几个年纪稍大妇女,怀里抱着装满衣物的木盆正迎面走来,她们跟诺文热情地打了招呼。诺文笑着应了一声,随后便走向了村子旁的训练地里。
诺文听着妇人们闲聊的声音逐渐远去,自己也离训练场越来越近。在诺文快要接近训练场的时候,他远远看到一位身着轻甲,腰间挂着长剑,肤色特别白皙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训练场的围栏旁,手里无聊地摆弄着骰子。他的脸特别长,远远看去就像一头马的脸那样长。男人的身旁,正放着两把长木剑。见到诺文走来后,男人拿起了其中一把木剑,不顾他此时正扛着农具,直接扔了过去。诺文非常轻巧地接住了木剑。
“今天来的挺早,诺文,吃饭了吗?”男人用浑厚的低音说道。
“还没有。”诺文笑着回应了对方,然后将农具放在了训练场一旁,跳过了围栏,来到了训练场内,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将骰子放进了衣服内测,而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块肉干,随后也跟着翻了进去。
“不吃点东西,可不会有力气的。”男人将手里的肉干扔给了诺文,示意他吃掉。诺文十分感激地说了一句“谢谢”后,将肉干放到了衣服内兜里。对面的男人看到他这样做,嘴角不经意间地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后又回归到了严肃的表情上。
“今天我想要试试最近的训练成果如何,来吧,诺文,使出你的全力!”男人大声地喊了出来,诺文也鼓起勇气大声地吼了出来,而后摆出了上剑势的姿势,冲了过去。对面的男人起初将剑身整个摆在身前,并没有摆出特定的动作。在诺文快要接近对方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剑士突然将剑势放低,将剑尖直刺向男人的脸上。诺文对自己这突然的变招相当满意,但是他并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将他的剑一下子挑开,紧接着一个上步,将剑尖悬在了他的胸口前方。
“不要这么急躁,诺文。太急躁,会让你的计谋过早被他人看穿,再来。”男人收回了剑,在自己身边左右花哨地转了转,紧接着摆出了上剑势的姿态。诺文摸了摸胸口,不服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冲了上去。就这样,诺文跟这个男人用木剑对拼了二十多个回合,直到诺文自己感觉有点累了两人才停了下来。
诺文像这样子跟奥多一起训练也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两人的相识大概可以追溯到10年前左右,至于更早些年间的回忆,他也记不起来。那时候的诺文还只是个8岁的小孩子,奥多和一些城堡内的仆人经常来家里帮忙做农活,自己的母亲太孱弱了,根本不像是曾经干过农活的样子,所以他们一家起初只能依赖奥多和那些仆人们的帮助。后来,诺文的年龄又稍微大了一些的时候,奥多就开始正式训练他如何正确且富有技巧地使用剑、盾、棍、矛等各类兵器了,他打心底里很感激奥多所做的一切。
当然,这也必须要归功于老领主的恩赐,因为诺文一家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作为从远方而来的旅人在此定居了下来。18年前,诺文的母亲带着小诺文和诺文的妹妹小萝茜亚来到这个村庄里留宿,长途跋涉的一家人觉得这里的人们相较于此前在其他村子遇到的人们要和善许多,于是便决定在此定居下来。起初诺文的母亲想要自己雇人建造一栋房子,但是老领主给诺文一家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村子靠近河岸的那个位置有栋木屋。听老领主说,这栋木屋的主人在很久之前就参加了塔尔波利亚王国的远征军,但是许多年过去,直到战争结束、诺文一家来到此地,这栋木屋的主人也没有回来。于是老领主便索性将木屋的所有权收归自己名下,准备以1银币的价格卖给诺文一家。为什么这么便宜?可能是老领主可怜诺文一家吧,但是一直以来,诺文也坚定地认为老领主只是被自己母亲当时被颠沛流离所折磨后的凄美容貌所打动,便擅自主张将这栋木屋的所有权收了回来,卖给自己一家。不过一直以来,老领主都没有骚扰自己的母亲,没有出现什么用身体来报答的事情,并一直派人来帮助自己一家,这也让他的想法逐渐产生了动摇。
再后来,老领主觉得擅自将这样的木屋卖给诺文一家,对村子里的影响不好。而且诺文的母亲在听到这样的故事后也拒绝购买这栋房子,认为为王国而战之人不应没有可居之处,于是老领主堡便派人在领主堡旁特意免费盖了一座木屋给他们一家人住,于是就有了今天这般模样。
“还可以,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可观了。只是你还缺点磨练。不过如果你不出远门,这点水平足够对付周边的那些三流强盗了。”奥多面不改色地肯定了诺文的努力,但一旁的诺文此时正大汗淋漓地坐在训练场上喘个不停,没太听全奥多说了什么。
“你今天真的用尽全力了,对不对?”
“当然,不然你哪可能会喘的这么厉害。来吧,起来,有点事情要跟你说。”奥多让诺文站起来,让他跟着自己来到了训练场的围栏旁。奥多倚靠在围栏上,从兜里又拿出了骰子,然后在手掌之中转了起来。
“后三个月,我不会继续在这里教你剑术了,所以明天大概是剑术训练的最后一天了。”奥多手里的骰子在手掌间快速地滚动着。
“为什么?”诺文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很是震惊。
“再过两个月,公主陛下的十六岁生日就要到了,国王陛下对这件事情看的挺重要的。”
“这样啊…我之前听那些在村子旅店里留宿过的旅者们说过这件事。想必这一次,王国内大部分的领主应该都会到场吧。“诺文稍微缓了过来,说话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无论是跟国王陛下交好的,还是跟陛下不太熟的,甚至于跟陛下有过节的,相信应该都会到场。“
“所以你也要去?“
“哈,我当然要去,毕竟我是巴特利大人的心腹,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肯去呢。而且不仅仅我要去,甚至于连堡内的草药师和厨师都要去。这也算是种盛况了,我已经很多年没碰上这样的事情了。“奥多虽然连连赞美着,但是语气听起来却相当无奈,手里转动着的骰子也突然间停了下来,但很快地,他又再次转了起来。
“所以,你不愿意去吗?“诺文问道。
“我愿不愿意?这不好说,诺文,我自己恐怕也不清楚。这么多的领主聚到一起,士兵与士兵也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如今事逢这么盛大的事情,不出点“事情”又怎么可能呢?而且这件事结束之后,有谁会成为剑下亡魂,又有谁会成为新的焦点,这也没人知道。对于我来说,给王国和领主服务的日子就像在满是迷雾的大海之中摸索着前行,没有罗盘也没有火把,我有的仅仅是我的直觉与经验。”奥多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手里的骰子收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诺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好了,赶快回家吧,你的母亲和妹妹还在等你。我还要去有点事情。记得把我给你的书看完啊。”
“谢谢你,奥多。”诺文也拍了拍奥多的肩膀。
“你只需要记得这是领主的恩赐就好“奥多笑着说完后,便将两把木剑一左一右地收在了腰间,向着村外的方向走去。诺文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然后扛起了放在一旁的农具,也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回到家后,诺文直接来到了卧室里。屋内此时正飘散着浓郁的草药味,诺文看到自己的妹妹正安静地躺在*****,气色相当差劲。床边上,自己的母亲正担心地抚摸着萝茜亚。
“没有转好的迹象么?“诺文将肉干拿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自己跪在床边,看着妹妹痛苦的模样,担心地握紧了她的手。
*****,自己的妹妹此时正不断地咳嗽着,听到诺文的声音,少女用尽了浑身力气想要问声好。诺文和自己的母亲急忙用手将她扶了下来,让她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没有,“诺文的母亲看起来相当的疲惫,”刚刚,草药师推荐我们去城内的教会看一眼,那里有些很专业的草药师,也许有办法看出来萝茜亚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那我明天就带着萝茜亚去城里。“
“等等,你先出来一下,诺文,我有事情跟你说。“
诺文和母亲一同走到了屋外离卧室位置较远的位置,以防萝茜亚会听到什么。
“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诺文的母亲叹了一口气,想了很久,说道:”最近强盗很多,你自己一个人遇上他们,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事的,奥多教会了我很多剑术,我能应付得来。“诺文很有自信地回答道。
“你根本不懂,那些强盗们,都是些半身已经入土的疯子。村子里因为领主大人保卫得当,所以没什么强盗敢来这里,但是在路上,他们是实实在在的疯子。因为就算被领主抓到也都是死罪,所以对待过路的人们,这些疯子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他们像野狗一样成群结队屠戮着无辜旅人,你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对付他们的。“
“但是我也不想就这样看着萝茜亚痛苦下去。“
“我也不想,但是…”诺文的母亲也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她也像方才的奥多一样,停了下来,千言万语都转变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诺文听到母亲的叹息,急忙安慰道:“如果实在不行…也许我会私下跟奥多商量一下的,听说他最近要到城里去,也许跟他一起结伴而行也是个不错的事情。只是,我需要去问问他究竟什么时候会去。放心,妈妈,一切都会没事的。“
第二天,诺文早早地干完了农活,便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训练场地旁,跟奥多说明了自己妹妹的情况以及自己的请求。奥多听完之后,面色凝重地思考了一小会儿,而后开口说道:
“领主大人已经下令了,如果你的母亲不答应领主大人的要求,那就不允许城堡内的任何人帮助萝茜亚去城里。我昨天试着跟领主大人旁敲侧击地谈了谈,我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再回心转意了。我怕我如果执意陪着你去,那么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我们两人要一起去见造物主了。“
诺文听到后愤怒地一拳打在围栏上。
“真的会有那么危险吗?难道我不能自己带着她去吗?”
“我觉得能,同时我也觉得不能。因为就前者讲来,最近因为公主生日的到来,国王命令各地领主整治领内治安状况,我得到消息说大部分的领主都派遣了巡逻队在一些旅客较多的地方进行巡逻,所以也许道路上不会有太多的强盗。但是我所担心的就是,一旦如果还有强盗,那大概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以你现在的所学,想要对付他们,是有点困难的。”奥多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况且,你是第一次出远门,能不能安全到达城里,也是不确定的。“
“那我也必须要去,如果不去,萝茜亚就没有任何活下来的机会。但是我带着她去,就会有一丝希望。“
“你真的有这份胆量?“奥多看着因气愤而浑身颤抖着的诺文,认真地问道。
“对,我有。”诺文大声地回答道。
“行,那么,我借给你马匹和武器,你明早就带着萝茜亚和母亲上路。”
“带着母亲?”诺文惊奇地问道,“你是要我们一家离开这里?”
“对,就是离开这里。既然你说你有这份胆量,那我就姑且信你一次。而且,这里的庄稼收成估摸着今年是不会好起来了,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生计可言。更况且新领主逼你们逼的这么紧,离开这里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会帮你们的,放心吧。今晚我就派人将武器和干粮送到你们家,明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你就直接骑着马车,带着两位女士直奔利文城,我会掩护你们的。哦对,还有我给你的那些书,如果有看完了的,你就直接卖给城内的大学行会或者别的什么商人行会就好,每本至少也值10个金币,支撑你们一家的吃穿开销肯定是足够了。”
诺文犹豫了一会儿,但很快地便回应了对方:“行,我知道了。但是你怎么办?而且,如果领主给我们治罪怎么办?”
“你不需要担心我,诺文,我自有办法。至于治罪这个问题,他没有什么确切证据,只要你们不回来,他就拿你们没什么办法。而且利文城属于隔壁卡尔斯利领的城市,卡尔斯利领主向来就跟巴特尔领主有过节,他断然不敢带兵追至卡尔斯利领内。再进一步说,巴特利这种做法,本身就是违反王国法律的,他在王国内的重要亲信不多,这样的事情他不敢闹得太大。如果为了追你们而大动干戈,这件事情被其他领主知道了,肯定会被用来大作文章的。所以,你尽管跑就好。晚上,我会派佣人来叫你,他会扔给你一个刻着鸢尾花的剑柄,你们跟着他去就可以找到马匹和武器了。“
“好的,我明白了。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奥多。“诺文十分感激地握着奥多的手,奥多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诺文的肩膀,让他现在立刻去告诉家里人具体的计划。
“另外,奥多,我还有个问题。“诺文临走前叫住了奥多。
“想问我为什么这样子尽心尽力地帮你们一家?哈哈,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有时间让你的母亲讲给你听吧。”说完,奥多便挥着手离开了训练场,诺文则着急忙慌地跑向了回家的方向。
回家的路上,诺文的心从来没跳的这么快过,快速迫近的危机感让他的*****不敢有一刻停顿,让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家中,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天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多,颜色也变为了让人心情阴郁的深灰色,并在翠绿的草地上形成了一片片黑色的阴影,。诺文飞速地跑回了家中,一下子撞开了门,急忙跑到了妹妹的卧室里。卧室里,两人看到诺文一反常态的样子,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诺文?”自己的母亲一脸担心地问道,“是领主大人派人来了么?”
“没有,母亲,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了。”诺文用双手抱住了自己母亲的双肩,认真地说道。
“什么?离开这里?”
“对,就是离开这里。我跟奥多商量过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我们可以一路往东去,到卡尔斯利领的利文城去。这样不但可以救萝茜亚一命,也让萝茜亚可以免遭那个杂种领主的毒手了。”
诺文着急忙慌地收拾着衣物和备用品,自己的母亲却楞在一旁,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似的一动不动。
“妈妈,你还好吗?“诺文看到她这个样子,担心地问道。
“啊,嗯,我很好,没事。你现在这里收拾着这些衣物,我去厨房里把那些干粮和腌肉收拾一下。“
母子两人花了一点时间,打包好了所有的必备品。包括干面包、一些薯泥、熏肉、各类衣物、被褥、以及一些调配好的草药药剂等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诺文也是头一回看到家中大衣柜下的那个地窖里究竟存着什么,那是整整50多枚金币和一些零散的银币,以及一把闪闪发光的长剑。母亲将钱袋和剑递给了诺文,诺文将钱袋放在一边,手里拿着这把看起来有点年岁的长剑,仔细地抚摸着剑刃,感受着冰冷的钢铁给手指带来的触感。
“这都是哪里来的?“诺文吃惊地问道。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诺文的母亲从地窖中爬了出来,示意让诺文将大衣柜推回原位。
“我父亲留下的? “诺文继续问道,“这么说,父亲他很有钱?
“算是吧,但是比起富有这种形容…他…更是个很伟大的人,非常伟大的男人。而且同时,他也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如果父亲他真的有这么伟大和温柔…那么他又是为什么他会抛弃我们呢?“
“他没有抛弃我们,诺文,过去的事情太多了,你还没到能够知道所有事情的年龄。“
“可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来自过去的真相,那些有关我父亲的、有关我身世的,有关我身边所有一切,当然,还有有关你的事情,母亲。“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是,我知道那一天还没到来,等那天到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好吗?”诺文的母亲走到诺文身边,将他抱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我一定会告诉你。”
母子二人很快地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然后一家人都待在木屋内,紧张地等待着奥多派人前来。不一会儿,木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诺文听到后,急忙让母亲躲到里屋,自己则拿起了父亲的剑,躲在正门旁,紧张地等待着脚步靠近。
“是我,奥多大人派我来的。“
门外的脚步声走到木屋前便停了下来。诺文半信半疑的伸出头看了看,门外是一位披着灰色斗篷,身上穿着淡灰色衣物的男人。他在黑暗中从衣物里掏出了一个剑柄,扔到了木屋内。诺文急忙捡了起来,在仔细观察了剑柄上的鸢尾花图案之后,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来的这么早?“现在大概是晚上11点多,离原定的清晨时分,的确是还早得很。
“领主大人似乎出门有事情了,奥多大人说现在正是时候。你们一家跟着我去,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物资,我们现在就启程。“
于是诺文跑回了屋内,告知了母亲现在的状况。
“我们都听你的,诺文。“
诺文搀扶着自己的妹妹,然后背起了大部分的包裹。自己的母亲则背着一部分小包裹,剩下的都由那个使者拿着,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木屋,向着村外的那个林子边上走去。
林子里,除了四声杜鹃的啼叫声,还有猫头鹰咯咯的笑声是不是传来。火把火光之外,一切万物都藏匿在黑暗之中,让人心生恐惧,就好像领主安排的士兵就蹲在这其中一样,让人感觉不寒而栗。诺文感觉自己脚底踩在松针上发出的嘎吱声都是如雷贯耳,仿佛整个林子都能听到,于是他走的更急了。就这样,使者带着诺文一家急急忙忙地穿过了林子,来到了林子的另一端。在那里,奥多和几位手持长矛的士兵正守着一辆马车。奥多看到一家人匆忙赶来,立刻跑到诺文一行身边,将萝茜亚和包裹接了下来,然后将萝茜亚扶到了马车里。
“好久不见,奥多。”诺文的母亲喘着粗气跟奥多打了招呼。
“的确是好久不见,夫人,原谅我最近没去看您。”
“让你冒险送我们出去,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你。”
“没事的,夫人,都是应该的,这是我的荣幸和职责。“奥多毕恭毕敬地将诺文的母亲扶进了马车里。马车内部不算很大,但是却正好可以容纳下一家人的所有东西,诺文的母亲看到马车里的情况后,放松地长吁了一口气。
“刚刚给你的那个剑柄拿着吗?”奥多走到诺文身边问道。
“当然,在包裹里。”诺文回答道。
“很好,到了城里后,你就拿着这个剑柄去诺伊娜教会找一位名叫依蕾娜的修女。她一头绿发,年纪大概25左右,应该挺好辨认的。这之后,她会帮助你们的。”
“你不来吗,奥多?“诺文问道。
“我不能来,我会跟在你们的后方,一旦有情况我会帮你们拖延一点时间。你不用担心我,而且等一我会派几名我信得过的士兵跟着你,你也不用害怕领主会在前边设伏。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之后,我就会去找你们“
“我们一起走,肯定没问题的,奥多,相信我。“
“孩子,我知道你的好意了。但是,我必须要保证你们一家人前后的安全。马车只要走进前边的那段山路就好说了,那里有我的人接应你们。”奥多拍了拍诺文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够将萝茜亚和塔米拉夫人送到利文城去的,所以,你也要相信我能够保护好你们,并且全身而退,骑士和战士之间的信任不都是相互的吗,对不对?”
“可是…”
“大人,领主堡那边传来了马蹄声!“诺文和奥多正在说话时,一名手拿长矛的士兵跑了过来,告知了来自领主堡方向传来的马蹄声。
“没有那么多犹豫的时间了,孩子,好好使用我所教给你的所有知识和技能,我们利文城见。”
诺文含着泪,低下了头,狠狠地说了一声“嗯”。
“就是这样,坚强起来,诺文。你我都会没事的。”奥多笑着说道。
“我也相信我们都会没事的,保重,奥多。”
“奥多,”塔米拉掀开了马车后边的布匹,爬了下来,然后抱住了奥多,“真的是非常感谢你,奥多,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没事的,夫人,这都是我应做的。”
诺文和母亲都乘上了马车,诺文跑到车前,与一旁的士兵一起驾着马车,向着利文城的方向走了过去。奥多看着随行的骑兵和马车渐渐远去的身影,然后回身看向了前来的重骑兵队伍。
“你自己应该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奥多。领主大人才刚出门,你就做了这样的事情。”领头的重骑兵队长拿着一根长骑枪,即使在没有月光的晚上也同样让人感觉银光闪闪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奥多拔出了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等待着机会能够实现老领主的遗愿,现在,我想是时候了…”
利文城距离里娜缇尔村庄并不是很远,如果乘坐马车大概也只是需要两天的路程,不过诺文一家人中途并没有太耽搁时间,休息也只是让马儿稍事休息一下,便急急忙忙地再次上路。所以就这样,一家人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便来到了利文城下。这时大概是半夜1点左右,城门早已经关闭,诺文身边随行的士兵让守卫通告了守城队长,队长再听到了来历和进城的理由后,很快便放了诺文一家人进城。进城后,一行人直奔诺伊娜教会。
“啊啊啊,为什么又是我们两个。“
教会圣堂的侧屋里边,一位金发的小修女正懒懒的躺在破旧的木*****,不断地抱怨着夜守的人选安排。
“还不是因为你最近总是偷偷跑出去?“绿发的修女无奈地说道,然后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草药书,将书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我只不过是出去帮城东边那家裁缝铺老板的儿子治伤罢了。他前一阵子从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也没钱去治病,还死要脸面不来教会,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他?我明明是在做好事情,这可是在散布诺伊娜大人的慈爱啊。真可恶,执事大人她还是要罚我来守夜。“
“真的只是疗伤?“依蕾娜浅浅地笑着,看向了木*****的小修女。
“当…当然啊,当然只是疗伤啊。“小修女坐了起来,”强硬“地回答道。
“没做别的么?“
“啊啊啊啊烦死了,不跟你说了,你就会这样。“小修女一下子羞红了脸,看着依蕾娜一脸的坏笑,背过脸,自己烦躁地扎进了被子里,然后滚向了木床靠墙的那一边。
“我听说执事大人她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情,所以她应该还是理解你的。只是,下一次,拿药什么的,不要再去药室偷了,最近草药都很紧缺,拿之前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好吗?执事大人那边,我随便编点什么理由就搪塞过去了,执事大人她一定会理解你的。“
“我知道了。抱歉啊,依蕾娜,还劳烦你过来陪着我…“小修女转过身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小声地说道。
“没事的,毕竟,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陪陪我们的小修女米拉也不是不行。“
“你真好,依蕾娜。话说执事大人她年轻时候…等等,你听。“
米拉好像听到什么似的,静静地探着头听着。
“好像是马蹄的声音。“
“嗯?马蹄声?“依蕾娜也认真地抬起头来,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声音,然后走出了侧屋,来到了圣堂的大厅。
“虽然我听力不太好,但是,听起来好像的确是马蹄声。而且马匹的数量听起来不少。“
“就是,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会有马蹄声啊。“米拉也从侧屋走了出来,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会是强盗吧。“米拉很紧张地拽了拽依蕾娜的衣服袖子。
“不会的,如果是骑马的强盗,以你这么敏感的耳朵,应该先听到他们的叫喊声,而非马蹄声。“
“这样啊…那会是谁呢?“
“这些人应该是向着教会这边来的,有可能是是什么重要人物要来拜访,或者,也有可能是病人什么的。嗯…也有可能只是路过,毕竟南边就是酒馆…不对,现在是宵禁时间来着…总之,米拉,你先去屋子里准备一些急救用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我先出去看看。“
“好的,注意安全啊。“
米拉急急忙忙地回到了侧屋里,而依蕾娜则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而后准备打开圣堂的前门。她刚一打开,正好看到了外边几位身着锁甲的骑兵以及马车上的诺文。
“你们是前来拜访教会的吗?”
“是的。我的妹妹正在高烧,请你帮忙看一下。”诺文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来到了马车后边,将萝茜亚从车里抱了出来,身后诺文的母亲也跟着跳了下来。
“麻烦诸位帮忙将她扶进来。其余的先生们,你们可以从旁边那条小路将马匹引进后院里。”
离诺文比较近的那几名骑兵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交给了另外几名骑兵后,便一起帮着诺文将萝茜亚抬到了圣堂病房内的病*****。米拉这时候也从侧屋将草药全部搬了出来,来到了依蕾娜身边。
“好烫啊…她这样高烧多长时间了?“依蕾娜摸了摸萝茜亚的额头,滚烫的触感立刻涌入手中。
“大概是两小时前,慢慢地越来越烫,期间我给她喝了点冰种药水。“诺文说道。
“冰种药水是吗…看起来没太有用。米拉,你帮忙准备一份雪晶药水和三根哈勃塔根,把哈勃塔根全部碾成粉末后用雪晶药水给这位小姐送下去。先生,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的名字是诺文。”
“诺文是吗,我叫依蕾娜,这位是米拉。诺文先生,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依蕾娜去准备一下药水,时间紧迫,我还要去准备一些别的东西。其他人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先离开了。”
“你就是依蕾娜吗…可以,当然可以。”
“那么就谢谢你了。”
依蕾娜没太在意诺文若有所思的话语,而是立刻跑到了后院的草药室里取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像是蒲公英、香菜、鼠尾草以及一些已经制作成块的熏香等等,还顺便跑去宿舍叫醒了其他几个同样富有草药学知识的修女。大家一同跑回了圣堂内。
“依蕾娜,药水已经做好了,然后这是诺文先生碾的哈勃塔根粉末,都给你,你怀里的这些花都给我吧。”
米拉把依蕾娜怀里带着的草药全部接了过来,然后把他们放到了药碾上,和其他的修女们开始用木棍反复碾压。一旁的诺文想要去接手,但是依蕾娜却叫住了他。
“诺文先生,你不需要去帮忙干活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和你的母亲一同守在她身旁就好。”
“只是守着也会有用吗?”
“会,当然有用。诺伊娜女神不仅相信草药和血液的力量,她也更为相信精神和信念的力量。前者交给我们就好,但是后者,还是需要你和你的母亲来支撑她啊。“
诺文点了点头,然后拿了两把椅子,放在病床旁,就这样和母亲坐在床边,两人紧紧地握住了萝茜亚的手,嘴里不断地给她加油打气。依蕾娜则将药水使劲晃了晃,然后将所有的哈勃塔粉放在了一个木碗里,接着来到了萝茜亚面前,让她先吞下了粉末,接着喝完了冰凉的雪晶药水。然后将块状的熏香放在了一根长长的木柱子顶端,用一旁的蜡烛点燃了熏香。很快,让人心安的香气立刻遍布了整个圣堂。
“这样的话,应该会抑制住体温的上升。然后,圣神诺伊娜在上,我想问问各位,她这种情况是以前就有的吗?”
“是的,”塔米拉点了点头说道,“萝茜亚她大概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不间断地发烧,村子里的草药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推荐我们来利文城内看看,于是我们便踏上了旅程。来这里的途中她的体温变得更高,意识也不清醒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里娜缇尔村庄。”诺文补充道。
“里娜缇尔…那里近期应该没有大型的疾病传染现象对不对?”
“对,我、我的儿子以及村民都很健康,只有萝茜亚这个样子。”
“嗯…我知道了,等过一会儿另一份药水做好后,我想取一点她的血液拿到圣坛之下看一看。”
“为什么?”诺文问道。
“我怀疑,这可能是诅咒引起的……”
米拉和其余的修女们很快将其他的草药碾成了粉末,然后和药基兑在一起放在炉子上煮了起来。期间其他的修女们也来到萝茜亚的身前观察起来,大家也都一致认同此前依蕾娜的判断,这应该是一种强诅咒所引起的疾病。塔米拉脸上流着泪,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女儿滚烫的手,一刻都不愿放开。一旁的诺文则去炉子旁,与那些修女一同看着炉子上咕咕沸腾的药水,恨不得药水立刻煮好。
“还没好吗?”诺文焦急地问道。
“马上,等颜色再变得深一点就好了。”米拉说道。
药水煮好后,依蕾娜小心地用勺子喂萝茜亚喝了进去。随着药水进了肚,萝茜亚的体温也终于慢慢地降了下来,并恢复了为了常温。
“好了,这样应该就可以了。现在,我想取一点这位小姐的血液。”依蕾娜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汗,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拿出了一把刀柄上刻着伊洛娜圣徽地小刀在火上烤了烤。
“可以,当然可以。”诺文说道。
米拉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碗放在了萝茜亚的手下,诺文发现这个小碗的外圈周围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其中有几支花纹向下延伸,形成了一个O字型的花环图案,每个图案之中都雕刻着诺伊娜的头像。
“这碗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吗?”诺文好奇地问道。
“当然,确实有很强的魔力。不过确切的说,这种力量不应被称作魔力,而是被称作奇迹之力。这是由圣神诺伊娜所带来的奇妙力量,像是一种母亲对于孩子的呵护一样温暖而又伟大。依靠着这种力量,我们这些修女才可以做到一些平常难以做到的事情。”依蕾娜一边细心的解说着,一边用小刀轻轻地在萝茜亚的无名指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子。依蕾娜小心翼翼地挤出来些许血液,然后用刀刃取了一些,放到了刚刚的银碗里。
“好了,那么请容许我先行离开一下,我会和其他的修女们好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另外米拉会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的。当然,如果你们放心不下这位小姐的话,我也可以找人送点铺盖一类的东西,你们可以睡在这个圣堂的病房里。米拉,这边可就交给你了。”
“不用了,我们自己有铺盖,只不过这些士兵们可能需要住宿的地方,还麻烦你带他们去留宿的地方安顿下来。妈妈,你也去睡吧,我自己留在这里就好。”
“不用…不用,诺文,我也能陪在这里。”紧张地奔逃让塔米拉已经困得不成人样,说话也开始含混不清了起来。
“不用了,妈妈,去吧,好好睡一觉。我能照顾好萝茜亚的。”
“不用,我可以…”话音未落,塔米拉夫人便一下子昏倒在地,米拉和诺文急忙将她扶了起来。诺文担心的询问着母亲是否有事。
“没事的,诺文先生,夫人她应该是紧张过度后的放松导致了昏厥。我会让人把她扶到后边留宿的地方的,你就安心在这里陪着萝茜亚小姐吧。”
“谢谢你,依蕾娜。”
“圣神诺伊娜在上。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神的仆人而已,如果要谢,就谢圣神诺伊娜吧。“依蕾娜温柔地笑了笑,“那么,诺文先生,晚安。愿圣神诺伊娜的祝福保佑你。”说罢,便端着银碗和其他修女们离开了圣堂。
“有事情记得叫我哦,诺文先生,今晚我就在那边的侧屋里过夜。另外,很高兴认识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米拉,是这里的见习修女。“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米拉。“
看着米拉走回了侧屋后,诺文坐在椅子上,看着病*****正在甜美睡着的萝茜亚,自己悬着的心终于稍稍的放了下来。高烧终于退了。诺文本以为从此就再也不会见到萝茜亚的笑容了。那样的话,他该怎么办,自己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病床旁的熏香还在燃烧着,氤氲着清香的气味。诺文坐在床边,心里暗自祈祷着萝茜亚的病能够赶快治好。为了萝茜亚的命,哪怕自己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此后,诺文又想了别的很多的事情。奥多、母亲、萝茜亚的事情,以及,以后的未来。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萝茜亚的病治好后,一家人又该如何在这个小城中谋生。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迷茫,窒息感像个巨锤一样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即使是他早年跟随母亲流浪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如此的迷茫。他没有经验,也没有阅历,只有时进时退的勇气和能够为了自己家人拼上性命的信念。也许,凭着这两种宝物,自己也能够找到前进的方向吧。诺文正自己这么暗暗地鼓励着自己的时候,泪滴竟也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旁悄悄地落了下来。
“奥多,萝茜亚,妈妈,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诺文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紧紧地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悲伤的泪是藏不住的,即使嘴巴发不出声音来,泪滴也会将内心的伤痛一并展现出来。诺文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回到之前的状态中。侧屋的门边,米拉一直在那里静悄悄地看着诺文和病*****的萝茜亚,眼里满是闪闪的泪光。
就这样,不知是什么时候,诺文迷迷糊糊地趴在萝茜亚的床边,睡了过去。米拉见诺文睡了过去,于是将侧屋里的毛斗篷悄悄地拿了出来,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看了看萝茜亚的情况。
“唉,这是,泪?”
米拉泪流满面的发现,在昏迷的萝茜亚的脸庞上,几道清晰的泪痕,正在烛光的照耀下映照出光芒,像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哥哥那样,拼尽全力的散发着光芒……
步踏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