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突然从四减到了二,热闹的气氛也随之冷却下来。我看着霙,霙也同样看着我,我有话想要对霙说,可是却开不了口,内心中许许多多的问题化作鼻息一般,跟着呼吸一起从体内流逝。一时间,沉寂将我们笼罩起来。
片刻,我顿了顿嗓音打破尴尬:
“优子说霙要去外国留学?”
“没有,还没确定要不要去。”
霙仿佛没有感知到氛围的变化依旧淡然地回到。
“哦~是嘛。”
我垂下脑袋眼睛不自觉的从霙的身上移开。
“呐,霙要不要去看电影?”
“电影?”
“《利兹与青鸟》感觉会很有趣的。”
“嗯!我去!”
霙开心地点着头。
提议去看电影,除了真的感觉有意思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如果不做一些什么的话,我肯定会沉默所压垮。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却说不上来。明明以前也经常有类似的场景,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不自在。
一路无话,我与霙肩并肩地朝着音大南侧的电影院走去。看电影的过程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唯一的意外是因为影票畅销导致我跟霙不得不去买情侣票。明明情侣座只是比普通座位要宽敞,明明我与霙同样都是女生,但是观影的过程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然然升起。
我们从电影院出来之后,火红的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天空在人们不知不觉间换上了黑色的薄暮,东京夜晚的灯光过于绚丽,让人我不禁惋惜看不到星星的身姿。
“霙,看的开心吗?”
我伸展起懒腰松缓僵硬的身子。
“嗯,很喜欢,尤其是利兹跟青鸟分别的场景。”
“我也是,没想到居然用《爱的决断》作为分别时候的插曲,真的是太棒了。”
“很令人怀念呢,跟希美一起演奏的日子。”
听到霙的话,我的声调降了下来:
“抱歉啦,没有进到全国大赛。”
“只要能跟希美一起演奏就好。”
霙向我望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遭了!”
我拍打额头突然想起十分重要的事情:
“没有搭电车了!”
手机上显示的数字让我哀嚎起来。
“要不要来我家?”
霙十分自然地说出了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霙所租住的公寓是一个单人间,虽说空间不大,但是设施却很齐全,日常生活需要的厨房跟浴室都是一应俱全。
“接下来轮到霙了。”
一进门,我便被霙女主人般的口气催促进了浴室,简单地洗漱之后,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印有猫咪图案的睡衣。
“好的。”
霙进入卫生间后,客厅中理所应当地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怀着好奇打量起了霙的房间。房间十分具有霙的风格,除了已经提到过的卫生间跟厨房,只剩下一张勉强能睡下两个人的床、一张用餐的桌子,以及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桌。书桌整体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方是供人使用的桌子,上方则是一个柜子存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纵眼看去,大部分都是跟音乐有关的专业性书籍,少部分则是一些文学名著。在书柜的最上层摆放了两件乐器,一件是我最为熟悉的银色双簧管,而另一件则是我从没见过的金色长笛。
“奇怪,为什么霙的家里会有长笛?”
我看着金黄色的乐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长笛首席的脸庞。
“难道说……”
我轻声低语,异样的感情在内心四处乱窜。
“希美,要不要一起喝一些。”
洗完澡后的霙拿着几罐啤酒示意道。
“这只长笛是谁的?”
弄清楚问题的答案,突然成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是我的哦。”
霙将酒放到餐桌上,指了指长笛后又指了指自己。
“为什么霙会……”
“我想更加了解长笛一些,所以在课余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我安心地笑了笑,开心地打开一罐啤酒将其喝了下去。
“干杯?”
霙将自己手中的啤酒伸了过来。
“干杯!”
我明白霙的用意,同样将酒递了过去。
“我还以为霙不喜欢喝酒呢?”
“喝了酒之后,感情会自己流出来,我喜欢这种感觉。”
“呐,希美。要不要一起演奏一下?”
霙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嗯……好吧。”
我接过霙递来的长笛,犹犹豫豫地答应了。说实话,我有些害怕,害怕破坏了霙的演奏,害怕让霙看到自己的平凡,害怕让霙对自己感到失望。
我们紧挨着坐在了*****,宛若回到了曾经在社团中一起练习的清晨。我用手中的长笛吹出几个简单的音符示意准备就绪。凝视着霙的侧脸,一同将乐器送到嘴边,虽然没有事先定下要吹的曲子,但我跟霙都十分清楚,下一秒会奏响的一定是《利兹与青鸟》的第三章—《爱的决断》。
灵动清脆的声音,慢慢从双簧管中流淌出来,即使是微醺的状态,霙的技术却不减半分,像在舞台上一样,进行精妙的吹奏。我大吃一惊,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减慢切入地时机恰如其分,久违地在霙的面前吹起了长笛。此时此刻,双簧管与长笛仿佛化作了青鸟与利兹,一唱一和此起彼伏相互传递着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真挚的感情。
随着尾音的结束,演奏也来到了重点。
“差距果然很大呢。”
即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得不感慨霙的技术越发的精湛。
随意地摇晃手中的啤酒,情不自禁地响起霙在白天的表演。明明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双簧管那悦耳的声音好似锋刃一般在我的脑海中刻下抹不去的痕迹。
“霙的话,将来一定会成为有名的演奏家。”
我轻呡一口酒水,苦涩的味道疯狂地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少为人知的自尊。
“嗯。”
霙迟缓地点了点头,一点怀疑的成分都没有。因为酒精的缘故,霙水嫩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白皙的肌肤比往日更加动人。
“或许会被写进教科书里也说不定。”
“或…或许吧。”
“说不定我也是有机会的。”
“嗯?”
霙少少倾斜迟钝的脑袋思考话语中的含义。
仿佛想要掩盖什么一般,我猛地喝下一口酒水,缓缓底下沉重的脑袋,随后缓缓的吐出苦涩的酒气:
“作为霙音乐路上的起点,我也会因为霙的原因被写进书里呢。”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霙想象了一下教科书中出现两人名字的情景露出幸福的笑容。
“因为希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哦。”
“哎?”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霙突然扑到我的身上,纤细的双臂用力地将我拥入怀中。
“我喜欢希美的笑声;喜欢希美的一言一语;喜欢希美的脚步声;喜欢希美的头发;喜欢……喜欢希美的长笛;我喜欢希美的一切。”
我的胸口传来了阵阵心跳,每一寸的肌肤都感受着所属于霙的温度。
“我也喜欢霙的双簧管,不,应该说是喜欢霙的全部。”
我用不知所措的双手放到霙的后背轻轻抚摸着。
“霙,去留学吧。”
“可是……”
霙的话语中充满了不舍。
“其实你心里已经决定好了吧,不然的话也不会犹豫不决了。”
我把头轻轻靠在霙的肩膀上,体味着霙身上的香气。
“等你回国之后,我们就住在一起吧。”
“真的吗?”
“真的。”
闹剧之后,不论是霙还是我变得精疲力尽起来,借着酒力很快的便沉睡了过去。梦中我隐隐约约地理解了夏纪与优子的话。
第二天清晨,我坐上了返程的电车。随着摇晃不断的车厢,我的右手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抬一起,在文件上的某处空白中输上了“教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