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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信仰的地方,徘徊在一群永远走不出沙漠的幽灵 - 可打印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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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信仰的地方,徘徊在一群永远走不出沙漠的幽灵 - 鱼鱼雨 - 10-09-2023

 [font=宋体]午夜[/font]
[font=宋体]作品简介:初入大学生活的承选离开故乡小地,脱离了原有一成不变的生活,进入到全新生活所引发的独特思考和改变。[/font]
[font=宋体]文章主要借助了承选的实际活动反映出当下传思想文化对个人思想上的束缚,表现出社会生活中急进功利性的同时,结合他的精神生活在两方面给予对个人自由意志的思考和肯定。[/font]
[font=宋体]一[/font]
[font=宋体]十二月末,[font=宋体]天气已经逐渐降温了。在入冬的时节里有的地方空气又潮湿又冰寒,有的地方整日刮风不见停息,有的则早已下过漫漫的大雪,过后在房屋顶和路面、前车盖上结冰变硬,又下新一轮的雪,积雪和碎冰糅杂在一起,刺骨的寒意钻透屋墙街角扫过每一个角落,在天地间自由而放肆的巡视它广阔的领地。[/font][/font]
[font=宋体]但在这样的季节岸海的南粤地域这里却仍然保有着一般节气下的后春时令:[font=宋体]繁华城区的花园中仍然有花朵开放,树木的枝叶仍然葱葱郁郁,早晨的草[/font][font=宋体]地上偶尔会留下湿润散开的露水,有时还能够听见小鸟的鸣叫。这并不是在阴沉寂寥的暮间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声凄冷孤寂的悲鸣,而好像就是在附近某一片枝叶下仿佛好奇的,歪垂着尖尖的、小小的、毛绒绒的脑袋一般试探式的清脆叫声,这样单调的活泼所显露出生命的热情似乎在对于万物皆休的冬日的印象中是非常不融洽的,然而,如果你并不看到来往的人群沉默寡言,并不听到车辆远去逐渐传来萧瑟的呼号的话,这一点稚嫩的、寻求抚爱的、宠溺的呼唤就是弥足珍贵的了,就连整个冬季的严寒都为它折服,一切沉郁的、冷漠的感情纷纷为之倾倒。[/font][/font]
[font=宋体]在这样四季如春的广东的人们在这一整年的最后一天里表现出不同于往日里越来越积极果断的行动上也更加倍的表现在他们越来越活泼和热情的精神上。[/font]
[font=宋体]早晨,天空是干净的浅蓝色,太阳已经升起,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或低矮连成一片的瓷墙或拔地而起高高的大厦幕墙玻璃面上,透过行人道两旁的树枝投射下纷乱摇晃的树叶零碎的投影,早起的环卫工人远远跟在清扫车后,竹制的长扫帚在撒过水的路面发出清亮的响声,铝制的商铺卷帘门片接连轰轰的响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font=宋体]早起劳动的人们照例穿戴整齐,打理好仪容,拿上包,出门赶往最近的班次前往办公。照着已经完全习惯的那样,走到拥挤的柏油路口等候着交通信号灯;瞧着黑色白色的轿车快速驶过,天色愈加明朗,阳光更明媚,温度逐渐升高,赶着上班的人还在从后面零散涌过来,转换到灯杆上的绿灯还要好一会儿。似乎就像以往一样由闹哄哄的人群发出的热气和等在前面的人占地太宽的动作不禁让人生气急躁,容易冲动和不耐烦。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手里拿着公务包短头发的男人由于感到今天的空气温暖,天空晴朗,湿润的树叶被碾碎了的气味让人提振精神,只穿一件衬衣刚好不觉得冷,因而微笑着;打扮好妆容黑色长裙的女人并不反感身边骑自行车的学生可能会弄脏刚洗干净的衣服;老人安静的等待着,没有人喋喋不休的说话。骑行的人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想着一会儿该从哪一个石桩口骑出去,没有想目的地的事情,反而一些毫无关联的想象让他有点走神,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font][/font]
[font=宋体]今天显然是不同以往的一天。在平时,本来人们遇上熟人都会走上前应酬一下,说几句恭维的话,开开玩笑,然后才各自开始办公。但也免不了大声的交谈、抱怨、又开玩笑、气氛又活跃起来,只为避免办公室变得冷冷清清,各忙各的。而现在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各自都简单打一下招呼就匆忙离开,每个人都沉默着着手完成眼下的工作,谁也不愿意说话,就连出于事务上的走动他们也小声的交谈着,害怕打扰到别人,谁要是粗声粗气,哼哼哧哧地叫嚷又或者发出大的动静,旁的人都会低下眼睛,皱眉头,向他看一眼,彷佛在责怪他不懂事,分不清情况。[/font]
[font=宋体]这是在每一次临近节日的前夕[font=宋体]里总会有的事情。像在今天这样一个,或者说是一类的特殊一天里,人们总是习以为常般极默契的在回避一个众所周知的、已然临近的事——那就是节日庆典。他们避免谈到这个话题,好像是认为不该像平常随便的交流一样,不能就那么普普通通地去谈论到它,似乎这会有损它在人们心目中别于一般生活的特殊地位一样,也会有损于人们对它的期待和对它快乐的向往和希望,所以谁也不愿意提到它,而只在心里面默默的感受它,祝福和愿望它。[/font][/font]
[font=宋体]这种情况不管是在市集,在街道、在公园、在办公区域,在城市还是在乡下,都是同样的。人人都匆匆忙忙的走过,避免碰见引起可能过长的交谈讨论;不再对某一些小道消息发生兴趣;不希望被周围人的事务牵连;讨厌谈及他人的隐私,不是出于尊重和正直,只是不愿意被打扰难得脱离长久习惯的现实生活,现在就算是不用思考不用想法也能维持的好心情。人们不约而同的纷纷在这一天里静默下来,谁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谁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人人脸上都挂着他们自己也说不清的、仿佛出自本能的微笑,这笑不是展示在脸上让人那么清楚的能够看见,而是从心里面溢出来的、自然而然的笑。[/font]
[font=宋体]是的,明天就是元旦节,就是新的一年了,这不仅仅只是意味着像在每一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到早上一样不过是在已经重复不知道多久的平淡乏味生活的又一次开始和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和一切的结束。人人都有这种感觉。“明天是未知的,我所不了解的一天,它不会像过去我所熟悉的每一天,每一个时刻一样,它是极为特殊,具有不同地位的,完全相反的另一种情况。”而既然它是这么一种情况,既然它超过了我一般的生活,它是不可想象的。那么,不管生活发生怎样的变化,那就都是有可能的——“也许以后我会调换到另一个薪水更丰厚,工作更轻松的职位呢;也许我能提前就退休,终于不用劳累,可以过上清闲的日子呢;也许明天我就走人,再也不要回来,去过一种诗意的流浪生活呢;也许我不用那么努力,不用那么认真,不用那么辛苦,把一切都甩掉,抛开,去一个偏僻的县城在最繁华,人流最多的地方开一间店铺。每天想什么时候营业就营业,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休息,什么都由我说了算,偶尔还能出去游山玩水,大把闲暇的时间可以做想做的事……[font=宋体]”种种只是在疲惫的生活中给人以安慰的想象在这时候全都变得顺理成章了。或许这些太过于具体的想法距离人们是遥远的,但这一类具体的感受却是人人都有的。任何一个你能够在街道上碰见的行人都能从他的表情、动作,每一个手势,每一句毫不相干的言语,全部都表达出它们完全相同的喜悦心情。没错,这一天所包含的希望那么大,已经足够让人信以为真,同时也正因为相信,所以才叫人能够抱着与之相应的向往和宽慰,对未来的期待、希冀、以及在这一天表现出和这种愿望同样巨大的宽容和同样巨大的、热烈的爱。[/font][/font]
[font=宋体]怀着这样小心翼翼的快乐心情,人们都乐意忍受了平日的各种不愉快,每个人的心中都像盛了满满就要溢出的水一样,只在合适的时候就要全部把它倾泻出去。[/font]
[font=宋体]而这对于被称作世界美食之都的顺德市区而言,尤其如此。[/font]
[font=宋体]二[/font]
[font=宋体]下午五点,天色近晚了,多半的天空变得深蓝色转向暗色,行道树下的路灯亮起来,附近的园林中黑暗寂静,夕阳驻留在最后一线的门槛边上,火红的余晖深沉抚慰过水塘和草地。[/font]
[font=宋体]市郊大道上没有行人,偶尔才开过一辆客运汽车。[/font]
[font=宋体]“是吗,你不回去吗?那真是多可惜呀!”一个男人对坐在他左手边的同伴说,他脸上和额头边角有一大块类似油污的斑痕,头发浅短,脸色焦黄,个头不大。说完,他叹息的摇摇头,但随后又眼神发亮,乐呵呵的笑起来。“我打算明天干完就回家去,我巴不得现在就回去呢!”他顿了一会儿,望望同伴的脸,手里不停拨弄着座椅扶手不让它卡住。[/font]
[font=宋体]他的同伴脸颊肥厚,额骨却不大,因此整个脑袋出奇的上窄下宽,活像个吊垂着的棚瓜模样。此时正拉过折叠遮阳帘挡住刺眼的夕阳余光,瞧见他傻里傻气的样子,不禁觉得他说话也傻里傻气的,“哼,一过节就想着跑回家去,回去又能干什么呢?除了花一笔钱随便玩上几天又得出去上班,还能怎么样?”他吸了吸鼻子,不以为然的说到,“哦,你说走亲访友到处串门子吗?老弟,现在可不兴这一套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谁还走亲戚呀。[font=宋体]”他小眼睛瞟一眼丑陋的男人,坐下来裹紧梭织面料的羽绒棉服,发出[/font][font=宋体]窸窸窣窣的响声。“再说了,那又得花一笔钱。我就是养一头猪都能养起来,天知道走亲戚能走出个什么名堂?”[/font][/font]
[font=宋体]丑陋男人听他讲完不禁被他的说法逗得发笑,本来安静的车厢内打破了寂静。[/font]
[font=宋体]“嗨,人家回去和他老婆睡觉,哪像你打光棍抱床板睡呀。”一个洪亮的声音说,是坐在前车机仓盖上一个光头的大汉,留着两撇很短的八字胡,整个脸红光满面,额头上油光滑亮的。他虽然是对着胖脸的人说话,但故意讲得那么大声,显示是对车上所有其他人说的。[/font]
[font=宋体]各自休憩的人们被这声音吸引过来,车厢内渐渐热闹起来了。[/font]
[font=宋体]“男人三十正后生勒!”一个尖亮的声音突然喊道,显然想要耍耍机灵,但是说得不对头,胖脸男人只听声音也知道还很年轻,因此大家都起哄般的笑起来。[/font]
[font=宋体]“噢!真是见鬼了,他这样也能娶到媳妇?”他跳起来,彷佛吃惊的说,俯身过去扒拉开丑陋男人满是尘灰肮脏斜纹粗布裤大腿上的破洞,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裤。“你瞧,你瞧,好家伙,额?还是独一份呢!”他捏住本来夹在里层的破布片不停的上下翻动,边缘的须毛也随之摇摆着,哈哈大笑起来,引动着周围看见的人全都闹哄哄的接着笑起来,隔得远没有看见的也因为这热闹的气氛露出微笑。[/font]
[font=宋体]丑陋男人一时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涨红了脸。“放手,放手!你这混蛋。”他赶紧拍开同伴舞动的手,把他推回座位里,又把破洞重新掩好,转身望望后车厢的情况,彷佛害怕有人嘲笑他,不过人人都笑得眯起了眼睛,他顿时明白这不过是一场玩笑,也随之高兴得笑起来。[/font]
[font=宋体]这是一辆老旧但是明显被翻新过的大型客车,往往是私人所有但是挂靠有名,特意在市内各处承接中短程载运任务。车里的人大多互不相识,什么身份都有:有建筑工人、有餐馆小工、有店员、甚至还有大学生,差不多都是外地人,看工价不错于是报名兼职,去做自己也不知道将要做的什么事。[/font]
[font=宋体]经过这一场喧闹,人们纷纷感到“是时候了!”[/font]
[font=宋体]“怎么样,你还感到心满意足?我可知道怎么一回事!”一个人举起双手,整张脸活动起来,生动地说,“最少都有三分之一!这还是平日里的价钱。而今天就还要翻倍。”他得意的说,因为谈到他们暗地里被扣留下的工钱,只有他清楚个中实情而得意。[/font]
[font=宋体]“那到底有多少哇?”隔道的一个人问。[/font]
[font=宋体]一听有人不解的询问,他更得意了。他挪动*****体舒服的躺在大红花灯芯绒椅套的软椅里,闭上眼睛,嘴里发出哼哼声。[/font]
[font=宋体]“就说我们一天有一百五十吧。如果不过年不过节,那实际就有两百左右,上面就一人拿去五十。而明天是元旦节,那我们实际是有三百多的,他一人就拿走一半。”他坐起身,顿了一会才回答到,他说“上面”的时候,模仿起一个极有特色的形象,缩起脑袋压低声音显得神秘莫测的用食指指了指上面,显然这样做让他感到极大乐趣。说完扫视一下前后车厢,“一个人有一百五,我们有……[font=宋体]啊,就算四十个。那么,就有[/font]……[font=宋体]嗯。”[/font][/font]
[font=宋体]“就有六千嘛。”一个长脸的男人果断的说,他拨开扶手面对着过道坐,出神的凝视着地面灰旧的毛毡在椅腿处卷起的硬角。[/font]
[font=宋体]“就有六千!只这两天这一处就有一万二分。”他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声,“这年头什么行业能好做?我是还没找到门路,不然早干这一行了。”好像是在回答别人已经提出的问题似的。[/font]
[font=宋体]“可是做代理不是挺简单的?我看……[font=宋体]”前面一个人刚一开口,立刻就被他打断。[/font][/font]
[font=宋体]“那怎么能一样?那是按人头算提成,又是另一回事了。你以为这门道不难?哪里有那么简单哦。”他两手一拍随即摊开,笑着左右环顾一下不再说话。果然,马上就有人问其它问题,于是这几人像在讨论什么不传之秘一样,埋头低声的继续说下去。[/font]
[font=宋体]车厢内的谈话大多聚集在几处,无外乎都只在涉及人们感兴趣的话题内转来转去[font=宋体]——也就是金钱和女人。在另一边,可以听见光头大汉粗犷的声音,“那我为什么要找老婆啊?宁要一千块钱,我也不要一个媳妇!”发出震动整个车厢的笑声。[/font][/font]
[font=宋体]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车辆驶进市区,街道上的人群拥拥挤挤,不断传来鸣笛催促声和维持秩序的哨声,宽阔的大道上显出堵塞的迹象。[/font]
[font=宋体]在经过一个牌坊广场的时候上来两个年轻人,照例是剪的冷棕色蓬松卷发,下面是一张干净的瘦脸,穿着向两边敞开前襟的防风夹克,露出里面的衬衣。另一个年龄不大,是个女生。[/font]
[font=宋体]“喂,泽玉。你看,我们又倒回来了。”坐在后车厢一个角落的人说,拉一拉他的同伴,杨起脸指向八坊河前近四十米高的石牌坊。同时不住的猜想刚上车的两人是什么关系,从哪里来。[/font]
[font=宋体]“啊,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呀?就算也是同一个学校,但那又怎么样呢?”[/font]
[font=宋体]“哦,到了吗?我睡着了。”他的同伴睡眼惺忪的向他转过来,两只小眼睛里闪着温和的笑意。随即就像惯常那样,好似这具软绵的躯体突然迸发出极有生气的力量;他绷直背脊,伸开腰膀,两手用力举过头顶,露出黝黑皮肤下桡骨的轮廓以及攀附着青黑色的筋脉,强健的躯体因为用力过猛而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着。[/font]
[font=宋体]虽然泽玉体格粗壮,脖颈短而肩背厚实,短发,短恤衫,皮肤由红向黑色,大腿和手臂结实有力,微微挥动好似都能带起风声,给人以视觉上的威慑,但承选知道他是个好脾气的人。说话总是过于温柔有时甚至听不见,从未见过他生气发怒,为人随和,缺乏主见。[/font]
[font=宋体]“你瞧,我们来过好多次了。今天真热闹呀。”[/font]
[font=宋体]“噢。”他懒洋洋的回答,越过承选去看窗外的情况,但是看不清楚,于是更贴近一些;石牌坊主要是花岗石雕筑,有两人多高的四个基座,三道拱门,十六条龙柱。门洞及牌坊上的花板刻有繁密精致的图案,远看不觉得有什么,但近看却十分磅礴大气,格外壮丽。[/font]
[font=宋体]承选感受到面前发出热气的身躯,不由感到十分可靠。[/font]
[font=宋体]“又回来了,早知道迟一点,在学校多睡会儿的。”他叹一口气,缩回软椅接着又说,“不过你明天也要来吗?明天有个教育讲堂的培训,不去可不好。”[/font]
[font=宋体]“哦,不去又怎么样呢。”[/font]
[font=宋体]“那当然,还不是一样的。记名,扣分,不能评奖甚至延迟毕业罢了。”他打一个呵欠微微起身来舒活一*****体,“当然,你不在意就可以不用去。你老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他高兴地拢过承选的肩膀狠狠拍了两下,由另一边打开着窗户吹出的清凉夜风使他刚睡醒就立刻精神振奋了,“这怎么行呢?你如果什么都不要,那就什么都没有哇。” [/font]
[font=宋体]“啊,为什么要提到这个烦人的东西呀?”承选皱起眉头,生气的想到。 [font=宋体]这里的人们多么有趣多么可爱。可以看到石牌坊下迎春亭前的荷花池正在举行喷泉表演,围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少游人倚靠在五行桥上拍照留念;广场上有小孩子骑着小脚踏车追逐玩耍;立沿石边坐着花花绿绿手里拿长绸扇面的舞蹈团正等着喷泉表演一结束就跳起来。可是学校,可是什么*****讲座,那是什么东西呀?[/font][/font]
[font=宋体]这当儿前车厢又传来一阵哄笑声,魁梧身材的光头大汉气势汹汹的作势要教训一下胖男人,可是周围的人纷纷又把他拉回去,他还想要站起来,胖脸男人就拉长了声调,“老大爷,您就歇着吧!”快乐的笑容禁不住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font]
[font=宋体]“是的,你说得对。不过随他去吧,我才不想理会。”[/font]
[font=宋体]“那辅导问呢,你要怎么办?”[/font]
[font=宋体]“别人才懒得管呢,谁不知道这种形式不过是个方法罢了。”承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泽玉就没有再说话了。承选不像旁的人说话做事总是笑脸迎人或者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更喜欢产生怎样的情绪就怎样自然的表现出来,他不理解为什么人们极力隐藏内心的真正想法让人难以了解就像他不懂得为什么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和感情到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font]
[font=宋体]承选两人是附近一所大学刚入校的新生,他也像多数家庭父母对子女的看法一样,是个沉默寡言,拘束胆小,不爱说话的人。像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时代里总是很多的。而濯玉是他要好的朋友,他因为濯玉处处体贴别人的做法看到自己从前的模样,从不生气则让人感到舒适。濯玉也因为承选的直率单纯而喜欢他。因此,两人很快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这一份工作,两人没有思索和考虑,怀着任何一个正当青春的青年所具有对任何事物都好奇的热情和向往,对生活的探索、执着、就这样出发了。[/font]
[font=宋体]或许承选认为不该对泽玉发火,于是主动和他闲聊起来,后者意识到承选的想法,两人就和好如初了。[/font]
[font=宋体]车辆继续前进,经过短暂的堵塞后转向一条清寂的大道,随后又经过一个高铁站台,在一所学院附近停下。[/font]
[font=宋体]“啊,原来我们只用出校门走两步就到了,可还是坐了一整趟来回的车。”承选想到,但他认为去看一看没去过的地方也是一种乐趣,同时又不住地发笑。是的,他想到老师或许还在备课,学生们要么在湖边歌唱,要么在社团活动,而门卫大叔坐在靠椅里一边漫不经心的查看通行证,一边用别扭的方言和别人聊着什么。[/font]
[font=宋体]“但是我呢?”当客车通过一道升降道闸的时候,他透过玻璃窗口望向路灯下林荫掩映的学院侧门,出神的想到,“却没有和他们一起,可又离开那么近,做着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呀!”[/font]
[font=宋体]承选十九岁, [font=宋体]刚结束义务教育终于升到自由的大学阶段。他可以说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因为他也是农村户口,也经过令人印象深刻的中学,努力勤恳的高中,也沉迷过游戏和私下聚会,同样拥有和成绩拔尖的一群人不错的友谊,生活在一个矛盾重重的家庭。[/font][/font]
[font=宋体]同时也是个特殊不平凡的人,他喜爱独自想象和幻想,习惯自言自语,还热衷于不切实际的想象,无论在哪里,总是脱离他所处的环境产生一些不相干的奇思妙想。[/font]
[font=宋体]在庙会的时候他想到为什么人们会在今天这个时候聚到一起呢?平日里这儿道路嶙峋,枯枝落叶一片,空无一人,现在却人山人海,到处敲锣打鼓。并且不自觉把两者对比起来,感到奇怪。那条被拴住的狗见人就凶猛的狂叫,今天却懒洋洋的趴在那儿,难道它也知道些什么?庙里面有没有和尚?尼姑是什么样子的?山下的人们看见我们会想些什么?或者坐在郊游车上看见美丽的风景,草地啊、山林啊,他就想,我能不能住在这里呢?如果我一直都住在这里,有一天也有一辆春游车经过,里面同样有个人这样想……[font=宋体]远处那颗高高的树上是不是有鸟巢?鸟妈*****脖子一定很长,而且没有毛,有一双鸭子式的脚蹼,眼睛也很大[/font]…….[/font]
[font=宋体]有时在课堂上,他看向窗外的街道,“人们在做些什么?”或许有人在修自行车;有人在哄她的小孩;有人给客人介绍生意,但调皮的孩子们总是在他裤脚处钻来钻去。或许也有个人同样在想,“别人在做什么呢?”于是他就寻找这样的人,在每个房屋的窗口,在楼顶寻找。如果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难道他真的是在叫我吗?也许不是,也许是叫其他人吧。”但是他站起来,回答不出问题,于是去走廊罚站,可是罚站他也觉得不错。走廊里安安静静,其他教室的学生们在干嘛呢?有个人急匆匆的上楼,看样子不是老师,他去干嘛?眼前这棵树长到四楼那么高,我能不能从这里爬下去呀?有时候通宵一整晚,早上回家路过一座他爬过的山峰,这时候云雾缭绕,湿气重重,“那时候在爬山的我从这里看来多渺小啊!”[/font]
[font=宋体]有时候他不认真听讲,突然盯住老师的眼睛;有时候同学坐在对面给他讲问题,他意外的瞧着别人手背上的疤痕,猜测它有怎样的来历。有时候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生命,死亡,结果都是一样,那么现在死又怎样呢?有时候有个好看的女生笑眯眯盯着他看,他又觉得一辈子普普通通的活下去也不错。有时候他还瞧见路边毛发脏乱拖拉着一条后腿的小狗,感到心疼想要帮助它,可是一股力量却促使他沿着脚步就这样走回家去,好像害怕突出意外的举动会让别的人觉得他奇怪,“要是在晚上就好了,到那时我就可以救你了。”[/font]
[font=宋体]如果有人要他做什么事,[font=宋体]“为什么不呢?反正我也无事可做,那就去吧。”家里有客人需要招待,他当然知道自己应当是个怎样的孩子,于是他就装成那样的孩子。别人对他有所要求,他就尽量满足要求,别人对他有所希望,那就牺牲自己的利益满足希望,“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我拥有过什么,得到过什么吗?”[/font][/font]
[font=宋体]事实上承选觉得他的过去简直是被困在一个什么东西里面不停的往外东张西望,而且这个东西虽然没什么感情和想法,但它拥有的力量之大,完全不可阻挡。它不可阻挡的代替着真正的自己生活,遵照一定的轨迹和意见活动着,而他只能偶尔往外瞧一眼,并竭力根据他的发现延伸出更多的想象。由此他就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概念,也无法清楚意识到“我”的地位,就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了好几年的时间。[/font]
[font=宋体]总而言之,过去他总是感到一切都无所适从,什么也不关心,什么都听之任之,一切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独自一人离开那个小县城,在九月份坐十六小时的动车来到谁也不知道他,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家人几乎没有联系,朋友没有一个称得上亲密,也没有谈过恋爱,再也没有学业上的重负,突然感受到强烈到窒息的自由,使他发生了全新的变化。[/font]
[font=宋体]他常常从早上骑车到晚上,随意选定一个方向,但不是为了看风景——他转眼就会忘掉。不管骑到哪里,只要不停下来,他就不断的感到高兴。他还头一回摆脱所有外物的影响只由自己的喜好决定一整天的行程该要做什么事——这种事以前是需要请求的,现在终于是正当无碍的了。以及未来的打算。一些事务该怎么处理才好?一会儿的聚会需要准备怎样的态度,怎样的感情呢?虽然没有把握,但在所有场合中,笑总是没错的!因为缺乏相关的经验,所以只能在相关的认识中模仿和学习——电视啦;书籍啦;想象啦;都是有的,只是常常闹出笑话,做出一些可笑的事罢了,过后再忘掉它,还是一个善良可爱的人。[/font]
[font=宋体]进入大学生活,特别是和家人没有太多的联系——或许更准确的说,是接触到全面全新的生活,对他产生了独特的影响,他差不多和过去完全是两样了。[/font]
[font=宋体]三[/font]
[font=宋体]到站下车后的时间照例是等待。这儿是一座庭院式的花园,周围被办公楼和漆墙包围着,看起来占地很宽。光头男人一下车后就和其它人说笑起来,承选本打算去附近走一走发散下心情,但不一会儿又开来一辆车下来数十人,于是开始集合。[/font]
[font=宋体]在两个宽柱门廊下讲话的是一个穿黑白色安保制服严肃的男性,身材高瘦,颧骨突出,两鬓和脑后的头发剃光只留下头顶的一部分,两只眼睛小而散发出精光,看样子是军伍出身,他身后还站有两人,其中一个是女性,大概是他同事。[/font]
[font=宋体]承选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讲完就率先走在前面领着队伍出发,随后将人们带到一个餐厅后厨旁的杂物间。[/font]
[font=宋体]“嘿,去当保安。”[/font]
[font=宋体]“真是新奇,我还没干过嘞。怎么样,轻松不轻松啊?”一路上,光头大汉耐不住寂寞的又闲扯起来,承选觉得他特别有趣,主要是在他身旁总让人不自觉感到高兴。[/font]
[font=宋体]“不知道,这事你得问队长。”[/font]
[font=宋体]“问队长。那你干嘛不去?一去准被逮住!我可不傻。”[/font]
[font=宋体]“是啊,你真聪明,你真聪明。”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般的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没什么意思的话从他口中一说出,立刻就变得意味莫名的好笑了。好几人都不禁看了他一眼,看样子也想打趣一下。[/font]
[font=宋体]“安静!后面跟上,快一点!”队长哑着喉咙喊道,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纸盒箱,随即登上步梯示意跟在他身后。队伍来到二楼一间空房间,里面一半的空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防护器械。领队叫等一等,不多时就有人送来成箱的制服装束,之后就不用再有所表示,所有人立刻就打散,各自默默的开始换装,不一会儿就照例响起了各种抱怨的声音。有的裤腿太长,衣服不合身,就跑到另一个箱子去翻找;有的外套太短脱不下来,[font=宋体]用力[/font][font=宋体]勒红了脖子;一些人已经换好在角落的镜子前整理着装,拽出缩回去的贴身长袖;还有拿着一件衣服想要找到更新的,许多人在纸箱内不断翻翻找找,已经整理完成的人一开始不知所措的零散呆站着,后来就在一个角落聚到一起。三个领队站在门旁,脸色严肃的男人紧盯着地面,心里打算着等待队员们换好就马上出发,车上再点一次名。[/font][/font]
[font=宋体]“你瞧,这帽子神气不神气。”一个瘦削小个子的人摆弄着头顶的檐帽嬉笑着说,“神气!当然神气了,你最好看了!”光头的男人突然毫不顾忌的大声喊道,人们停下动作,房间里顿时静了一下,但是他整个人显得那么自信无疑,脸上丝毫也不露出犹豫和怀疑的神色,人们立刻就被他折服,纷纷附和着说了起来,又有几个人相继说一两句俏皮话,房间里面就变得吵吵闹闹了。小个子一开始就脸红的躲起来——他本来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全身镜前的人马上回到角落等待着出发的一队里。领队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font]
[font=宋体]承选顺从的穿戴好,站在边上等候着指令,他也忍不住悄悄在玻璃窗上打量一下自己。显然对他这样想象力丰富又天真的青年而言:换上一套制式服装,贴上条形肩章,在胸前粘了安保盾徽,又穿上靴带鞋,系上束衣执勤腰带,随时准备戴上硬边檐帽,这一切都使他感到莫名的兴奋和激动,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模仿大人说话那样甚至觉得有点骄傲和得意,但是他只恰当的微微一笑,好像和别的人没什么差别,实际上却是怕被别的人发现也被拿去当作笑柄。[/font]
[font=宋体]说起来承选还从未有过社会工作的实践经验,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也只是刚刚开始罢了。因此,这种活动对他而言还没有形成完整而确定的看法,他也就不理解“工作”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在这样的活动上他只想起曾经春游过的经历:一切都早已打算规划好了。而现在他就高高兴兴地等着别人给他安排到哪里去。至于去干什么,该怎么做这类问题,既然以前没有过这样的考虑,那现在也不应当有这样的想法。他头一次把正当的工作当成一个娱乐性的游戏,尽管哪里有点不对头,但他不让自己意识到这一点。[/font]
[font=宋体]总数有五十多人的车队清点完毕后吵嚷着一路开到最近一座极有名的游乐园,领队们先对一名着西装走来的秃头男人说了几句话应付一下,之后就按照不同的要求把队伍划分为五个小队分别维护外围区域以及内部秩序,还有一队则被单独带到另一个地方去,又分出几个人搬运物品,叫几个人跟另外一些人走……[font=宋体]但这些东西和承选可没什么关系——至少他那么觉得。在他眼里队长就像手里拿着绿色方旗的小摇旗手一样,走到一个地方拍一拍几个人的肩背和他说几句话,于是这几人就离开队伍被妥当的安排下来了,他一直跟在领队身后没被叫走,也眼神发亮的期待着对他的安排。[/font][/font]